这个网站只有一个管理员，但它深刻影响了美国的走向……

编译：张安倪

编辑：唐晗

网络空间正在成为一个极为重要的地方。身处加密货币圈内，你一定会为网络空间诞生了自己的「货币」——比特币而感到兴奋。但在另一方面，网络空间也成为了一个对人们的生活、观念，甚至是自身的存在有着极其深刻影响的地方。

「生活在你的屏幕上」，这是论坛网站4chan遵循的哲学。4chan看似和比特币没有什么相关性，但它们又何其相似：中本聪没有公司但开启了比特币世界，而4chan背后也只有一个管理员。他们最开始都是小众的，但最后都对主流世界产生了重大影响——伊朗通过比特币绕开了美国的制裁，而4chan则为特朗普调动起了他的网络部队，赢得了选举，但最后却因为太过右翼延伸出了夏洛茨维尔屠杀案。

现如今，人们越来越「生活在屏幕上」。人们在网络空间拥有自己的资产，选择自己的社群，参与国家的政治，并根据网络空间的信息定义自己的存在。未来我们将走向何方呢？发挥你的想象力吧。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们经历了从8chan出现的第三次大规模枪击事件，8chan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邪恶留言板，它最近也被称为另类右翼的聚集地。

在埃尔帕索发生的枪击案至少造成二十人死亡。凶手是3月份克赖斯特彻奇大屠杀的模仿者。同时，他也是8chan的用户，当他在作案时还在8chan上进行了直播。 6月，8chan的一名少年试图在加利福尼亚州波威的犹太教堂复制在克赖斯特彻奇的杀戮事件。在他的枪被卡住之前，他已经杀死了一名信徒，并打伤了许多人。

这些枪击事件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另类极右派的杀戮模式，一般是年轻人，他们的动机来自于他们在网上吸收的法西斯主义意识形态，或者是他们想象的地位是社会底层的多余人类，如所谓的“Incels”（“非自愿的独身者”）， 或两者兼有。

这其中包括在夏洛茨维尔的杀手——Heather Heyer， 他在2017年的时候驾着出租车撞向了多伦多的行人。“与Sgt说话。4chan，”（8chan复制的网站），2015年查尔斯顿大屠杀，Parkland射手，以及2014年Isla Vista“处女”杀手的肇事者。但这个名单要长得多，可以延续十年。

当克赖斯特彻奇拍摄时，我刚刚完成了一本关于4chan和8chan的书，以及它们是如何产生大规模枪击案和极右翼的。

对于这项工作，我详细讲述了8chan的创始人Fredrick Brennan（布伦南）。当我在2018年第一次遇见他的时侯，我惊讶地发现他谴责自己帮助创造的文化是“有毒的”。“我想要与chans 无关”他告诉我。昨天，他正在Twitter上恳求关闭8chan。

2014年，当8chan刚满一岁，Brennan二十岁时，他做了一系列非常错误的选择：他选择允许他的网站成为一个厌恶性骚扰运动的讨论中心，该活动已经被禁止在8chan的前身——4chan。

然后，他选择让8chan活着来换取一份工作。他仍然因为这些选择而受到惩罚，就像我们与其他人一样。但关于他如何和为什么会做出这些决定的故事，一直都伴随着我。其中的过程所涉及的所有痛苦，以及随后发生的灾难，让它看起来像是虚构的。

但是，当每次出现新的极右派枪击事件的时候，我都会想到它。我不想扩大布伦南的错误，也不想为他的错误找借口。但为了要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还是需要讲述这部分的故事。

01　4chan：从恶梦御宅族到激进分子

动漫留言板4chan.org（原本是4chan.net）是由纽约州北部一个名叫克里斯托弗“moot”普尔的15岁孩子于2003年创建的。当时，普尔是个孤僻的青少年，大部分时间都在网上度过。他创建这个网站是为了和他的网友们分享卡通和色情。令他惊讶的是，它爆红了，吸引了数百万用户。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4chan的年轻用户群很大程度上创造了今天仍然定义所有年轻人文化的东西：网络迷因。网络迷因(又称网络爆红)指某个理念或信息迅速在互联网用户间传播的现象。这样的信息有点类似于圈儿内笑话，也就是只有大批互联网用户知晓的、最前沿的、引人关注的信息。网络迷因通常以超链接的形式通过电邮、博客、社交网站还有即时信息等途径传播。

当4chan在2000年代中期推广迷因时，它成为了相关青年反文化，“钓鱼”的中心世界。“钓鱼”涉及破坏公司对在线空间的合作，这是第一家获利的原始社交媒体公司，甚至能将年幼的孩子吸引到自我迷恋，追随者和微交易的镜像中。

当时4chan用户称自己为“匿名者”（因为网站上的大多数帖子都是匿名的），因此习惯于“突袭”，留言板、社交媒体和视频游戏的习惯。实际上，这意味着破坏儿童论坛的游戏。这意外的结果是4chan的队伍更加壮大。这次突袭行动成为招募活动，青少年叛乱成为4chan的禁忌世界。

这就是弗雷德里克·布伦南在2006年,12岁时，他发现4chan的原因。当时的他正在浏览刺猬论坛，突然就被一群来自4chan的“巨魔群”入侵了。

4chan，以其奇怪的一连串黑暗忏悔和匿名的内容，很快地成为了他最喜欢的网站。

当时，布伦南住在纽约州北部，他把很多的时间都花在电脑上。他生来就患有一种叫做成骨不全的疾病。因此，他被绑在轮椅上，一辈子摔断了几百块骨头。他大约三英尺高，金发碧眼，声音刺耳。他的父亲并没有限制他在设备上的时间，他的父亲更希望编程可以给他提供一条通向独立的道路。

他的母亲出生时也有相同的遗传情况，据布伦南说，他的父亲为他和他的兄弟姐妹收集了福利支票。高中期间，布伦南的父亲开始与国家指定的看护人建立关系，之后他被送到了寄养所。最终，布伦南的监护权被他搬到新泽西州大西洋城的母亲获得。

布伦南在其成立几年后才进入4chan，但是是在一个疯狂的变革期间。在2008年至2012年间，被称为“匿名”的“钓鱼”集体转变为“匿名者”，这是一个反独裁、自由主义的左派黑客主义运动，它将目标从儿童论坛转移到科学教会、政府和企业。

布伦南向我回忆起他加入与匿名和4Chan相关的IRC网络（聊天室）的飙升感，因为他们配合了针对PayPal和万事达卡的在线攻击，以报复他们于2011年没收Julian Assange的资金。

但这场匿名运动在2012年遭到破坏和烧毁，当时许多主要成员被捕入狱。

匿名集会的“横幅”包含一个一场群众的自我提升运动。年轻人不仅最终会从对政治行为漠不关心，而且他们新的代理意识也会扩展到自己。

但随着匿名集会的倒闭，这个希望也被破灭了。结果是回到了4chan开始的地方，回到了虚无主义的哲学，脱离现实，“生活在你的屏幕上”。

这一切都是从90年代的“懒鬼”一代继承下来的。除了发生变化的两件事情：首先，“屏幕世界”（即电子游戏，动漫，互联网）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迷人。其次，在2008年股市崩盘之后，现实世界正在大幅消弱年轻人的前景，让他们陷入学生债务。

简而言之，社会对年轻人在他们真正的需求上能提供的很少，即独立、适足的住房、完成工作、教育和有意义的政治参与方面。但在他们不需要的方面上却能提供很多，即幻想产品、逃避现实的电子游戏和“屏幕世界”。

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下一代变得比上一代更加愤世嫉俗，脱离现实。

02　从绅士到机器人

在2009-2010年的青少年时期，布伦南（Brennan）最喜欢在4chan上玩的是/r9k/（即“robot 9000”机器人）。“9000” 是一个笑话，意味着可能达到的最高数字，也就是成就之巅。/r9k/中的“robot”指的是自动调解器，它会删除重复的文本或图像，也就是说，迷因（memes）。

这个想法是想让/r9k/将引领一个全新的、更好的、自我改进的、有创造力的4chan。为了表明这一点，用户开始称自己为“绅士”，而不是他们以前的昵称“/b/tards”（在“random” /b/ board之后）。

但是，事实恰恰相反。2006-2008年“巨魔”文化中令人愉悦的轻松感消失了。布伦南（Brennan）告诉我：“我们会用伊丽莎白时代的风格来写作，因此会写‘绅士’。”

与其说“lol”（“哈哈”），不如写“这给了我如此美妙的笑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开始演变成故事，然后是个人故事。然后人们开始写自己的生活[因为这是调解机器人不会删除的原创内容]。我们都在4chan，所以我们的生活都糟透了！如果我们的生活没有受到影响的话，我们就会上Myspace或Facebook。一个形象板吸引的人…导致了/r9k/有很多抑郁的故事。这些故事之间有什么共同的联系？它们都很丑。我们都是孤独的。

通过[原始内容]图像过滤器的最简单方法是拍摄自己的照片。所以人们开始上传他们拍摄的照片。他们自己的脸。他们自己的房间。他们有什么共同点？他们都很难过。

互联网“回音室”的效果设置。在政治行动带来的极度兴奋感崩溃之后，新一代的年轻人在网上“单独在一起”确信他们注定要在母亲的地下室里度过一生，就像没有被人吻过处女一样，过着一种受挫的模拟快乐的生活。

r9k/的 “机器人”很快就为自己取了各种各样的名字，意思都是一样的。他们不仅仅是“incels”，而是“neets”（不是教育或就业领域），或“beta男性”，而不是健康的“alpha男性”或“chads”。

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布伦南完全陷入了这种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的定义是一种无助感。

然后在2011年，当时的一位成功的科技企业家，同时也是4chan的创始人Christopher“moot”Poole，关闭了/r9k/。

作为回应，布伦南和机器人创造了他们自己的chans。之后，事情变得更糟糕了，“它成了一场萧条的奥运会…”他告诉我。“最沮丧的人开始团结起来，指责任何有一个朋友的人，或者只是伪造它的人。”

新兴的Incel 社区搬到了一个模仿者chan Brennan帮助管理的名为，Wizardchan 。这个名字来源于一个日本人的笑话，如果你30岁时还是个处女，你就“变成了一个巫师”。

最终，Poole于2012年底在4chan恢复了/r9k/。但这个决定是一场灾难。

当4chan“巨魔”没有袭击儿童网站时，他们从2005年到2011年花了很多时间骚扰新纳粹的委员会。同样的事情发生在12岁的孩子身上，也发生在新纳粹分子身上。他们来到4chan，看到一个没有规则的无政府主义委员会，很喜欢它，并安定下来。普尔还试图删除新纳粹使用的委员会，但无济于事。最后，他让他们留下。内容限制，大致缺乏法律禁止的内容，违背了 Poole和他的朋友们在他们创建4chan作为青少年时所确定的哲学规则。

目前，法西斯主义者接管了4chan’s/pol/（“政治不正确”）委员会，他们开始迅速转变现实挑战的/r9k/的居民。但真正的转折点是来自于“玩家门”事件。

03　“玩家门”：4chan’s抑郁独白

2013年，Wizardchan网上的“巫师”开始骚扰一位名叫佐伊·奎恩的女性游戏开发商。然后在2014年，被奎恩抛弃的前男友发布了一篇关于她将火煽动到4chan的长篇博文。

这场运动类似于4chan对新纳粹分子、科学教会、他们不喜欢的青少年和小名人的集体“钓鱼”项目。只是这次有些不同。卡丁车的旋转，虚伪，讽刺已经消失。这项努力是阴沉的，充满了认真，妄想，仇恨。比以往任何个人骚扰活动都要大。

为什么？奎恩和其他人威胁说要将“女权主义”，即对女性的公平描绘，引入到厌恶女性的电子游戏中，这让4chan感到不安。被击败的年轻人，无能为力、巫师和机器人，不再生活在现实世界中。他们只觉得自己拥有一本假护照，在那里，他们可以过着狭小的生活，在茫茫的虚拟空地上漫游，像强大的钉子，引诱柔顺的女人。他们想象他们的敌人正在通过消毒电子游戏来切断这最后一条撤退线。

最后，这意味着新一批边缘化的年轻人进一步被推向了右翼。

2014年，Poole很快就禁止4chan上所有关于“玩家门”的讨论，因为它违反了该网站禁止个人骚扰的规定。作为回应，大部分用户都对他表示不满。不久之后，Poole就永远离开了这个网站。结果是力量真空。

35岁左右的男性，也就是4chan新文化、互联网、电子游戏和2008年经济崩溃定义的第一代，开始填补这一空白，并通过YouTube获利。

在“玩家门”周围兴起了一个由视频博客和博主组成的家庭产业，试图创造广告点击率，为含糊不清的反女权主义运动筹集资金。这些陌生男人中有许多逐渐消失在默默无闻之中，比如戴维斯·奥里尼（Davis Aurini），他被称为“古怪的骷髅小子”，因为他似乎总是在一个装有人类骷髅的架子后面。另一些则成为了“alt-right”和“alt-lite”的基石。在“玩家门”之前，剑桥的辍学者Milo Yiannopoulos一直在博客上谈论“科技八卦”。而迈克·塞尔诺维奇（Mike Cernovich），在“玩家门”中被称为“基地律师”，尽管他在法学院被指控约会强奸后，没有被允许进入律师事务所当律师。而“阿卡德的萨尔贡”（卡尔.本杰明）是一个英国的视频博主，他花了很多时间（现在仍在）痛斥女权主义的邪恶和“古典自由主义者”的美德。

“玩家门”的另一个结果是8chan的提升。当Poole在4chan上禁止“玩家门”时，愤怒的用户寻找另一个chan来使用。

一年前，布伦南（Brennan）编写了4chan的实验副本，名为8chan或“infinity chan”。这个想法是，与4chan不同，Poole确定了所有的主板，任何人都可以在8chan上创建自己的主板，就像reddit一样。

当“玩家门”在4chan上被禁止时，8chan每小时就膨胀到数千个帖子。

当时，布伦南20岁。尽管他的残疾，家庭问题，以及他对chan的痴迷，他还是在难以置信的几率下取得了成功。

他独自一人搬到了布鲁克林的米德伍德，在一个悲惨的“演出”经济环境中，努力寻求经济安全。在“玩家门”之前，Brennan一直被认为是建议其他“巫师”使用亚马逊的“土耳其机器人”功能来获得一次性小型工作的人，通常是一美元便士（除了Brennan所做的，高度专业化的编码）。现在他为一个企业主工作。但他还是勉强可以过活。

他最近成了两个新闻故事的主角。不是关于“玩家门”，而是作为一个残疾人，他努力满足他的公共服务。在半岛电视台的一部作品《另一个美国》中，他穿着超级马里奥兄弟（Super Mario brothers）的睡衣，努力独立生活，等待国家提供的，但没有出现的乘车服务。《纽约时报》的一篇文章报道了布伦南乘地铁去曼哈顿购买新轮椅时被抢劫的经过。

当我在2018年问布伦南是否后悔在8chan上窝藏“玩家门”时，他犹豫着是否用后悔这个词，这让我很惊讶。在他谴责chans之后，我原以为他会直接回答是的。

相反，他告诉我他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玩家门”。但他迫切需要一条逃生路线。他需要用它来摆脱他所处的位置。

“我的生活没有任何进展……在美国，你基本上有两个选择（对有我这种情况的人来说），你完全停止工作，或者你支付自己的私人全职护理人员（这是负担不起的）。”

尽管有数百万的新用户，8chan并没有给布伦南（Brennan）提供任何收入。事实上，恰恰相反。他很快就损失了数千美元的服务器费用。这是一个关于chans的奇怪事实。他们赔钱。多年来，普尔(Poole)在4chan中赚了数万美元。

当8chan在“玩家门”之后膨胀时，它变得比4chan还要糟糕。普尔（Poole）努力从4chan搜索犯罪的活动，如个人骚扰和儿童色情，在8chan所有被忽视的角落发现了采购。这给布伦南带来了和普尔一样的问题。他很难募集捐款，也很难找到广告商，也很难找到托管他网站的方式。

但布伦南确实设法加强了“玩家门”，也给了他的网站找到了一条出路。

04　Chan拥有者的音乐椅

当15岁的普尔（Poole）在2003年创建4chan时，他只是从另一个非常成功的日本网站2channel（或者更准确地说，另一个2channel的副本2chan）复制了代码。

到2014年，2channel已经成为日本最成功的网站之一，因为和4chan一样，它是混合了肮脏的地下书呆子和新的创造性流行文化。但到那时，它也充满了衰老，辍学，御宅族谁也极端激进化。结果，网站所有者西村弘（Hiro Nishimura）失去了对该网站的控制，当时该网站被披露，他与日本保守党自民党（ldp）达成了一系列秘密协议，删除了激进的信息。

丑闻发生后，2channel被一个经营服务器的古怪商人查封，此人是一位居住在菲律宾的右翼退伍军人，名叫吉姆·沃特金斯（Jim Watkins）。

当普尔（Poole）离开4chan时，刚刚失去2channel的西村（Nishimura）接手了4chan。

而沃特金斯（Watkins）刚刚成功抢走了2channel，因为注意到8chan的崛起，所有他并与布伦南接洽购买该频道。

与4chan和8chan不同，2channel非常有利可图，因为它不承载图像，所以服务器成本很低。

布伦南告诉我，沃特金斯（Watkins）想要8chan，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他的儿子，他是一个充满激情的8chan用户。“你知道有钱人怎么会有船吗？只是为了好玩？有点像那样。8chan活着是因为它是个玩具。它会赔钱，但我想，它对他来说很有趣。”

布伦南很快就把8chan卖给了沃特金斯（Watkins）。代价是：沃特金斯向布伦南承诺，他将为自己的公司NT科技公司（NT technologies）提供一份全职编程工作。

有了新工作，再加上在菲律宾劳动力成本低廉，布伦南很容易负担得起他所需的全职护理人员。

当时，布伦南非常接近极右翼。当记者来采访他时，他有一条信息：有与他相关病情的人应该接受强制性的基因检测。应该防止他说他父亲所做的，为残疾儿童生产残疾儿童。但令他感到沮丧的是没有记者报道这一点，于是他就这个话题写了一篇评论文章，唯一一个他说会接受这篇文章的渠道是一个新纳粹网站，由一个臭名昭著的4chan“巨魔”，每日风暴报（Daily Stormer）的安德鲁·奥伦海默（Andrew“Weev”Aurenheimer）共同创建（同一个网站，后来激活了Dylann Roof，查尔斯顿教堂的杀手）。在这篇文章中，布伦南称自己是“优生学的残疾人支持者”。

但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布伦南开始慢慢地与chan脱节。他喜欢住在菲律宾。很久以前，他因为“不再是巫师”而被逐出Wizardchan。当我第一次和他交谈时，他强调他是如何努力生活在现实世界中的。他定期参与教会，在那里，他以社会保守主义为指导，建立了一个由现实生活中的人组成的社区。

05　后“玩家门”保守派YouTube爸爸的“小屋工业”

尽管布伦南是从chan的网络中出现的，但“玩家门”所设置的极右翼的形状仍然是我们今天所看到的。YouTube网站对这一概念进行了定义，该网站仍然充斥着一些固执己见的老年男性，他们建议处于相同地位的年轻男性如何让生活和谐起来。有些是“玩家门”留下的，有些是新的。

为什么他们总是鼓吹社会保守主义？因为他们的观众是迷失在朦胧的消费主义乐趣海洋中的年轻人，他们受到了营销人员的培训，整天玩电子游戏，及通过购买梦幻产品寻求满足感。

正如社会主义哲学家齐泽克（Slavoj Zizek）在其著作《天堂里的麻烦》（trouble in paradise）中所指出的那样，保守主义在个人周围产生了一个“保护泡沫”，使其免受资本主义的影响。对空虚唯物主义的虚无主义生活方式的不断邀请可以通过坚持一套宗教价值观来拒绝，这些价值观为存在的观点提供了更全面，更乐观的观念。资本主义撕裂社会纽带的内在孤立方式，也同样依赖于传统的行为模式。

对于孤立的人们，在一个绝望的消费主义、虚无主义中漂泊，传统的简单修补是一条生命线。这是在遇船难时，最后坚实的地面。

对于继布伦南（Brennan）之后的一代人来说，ersatz YouTube的父亲形象提供了一套现成的保守价值观，以提供一种本来就失去的自我意识。伊安诺普洛斯（Yiannopoulos）“失宠”后，取而代之的是保守的YouTube “自救达人”乔丹·彼得森（Jordan Peterson），他兜售名为“生活规则”（或布伦南称之为“商品市场上的另一种商品”）的文字指导书，引导这些男孩走出现在的困境。

在“玩家门”之后，chan的文化中心变成了/pol/和/r9k/。新的chan哲学是保守主义的“红色起点”（例如坚持严格的彼得森式（Peterson-style）传统价值规则书）和经典的超虚无主义的伊安诺普洛斯（Yiannopoulos）“黑色起点”（如留在你妈妈的地下室，继续消费幻想和色情作品）。

06　成为“英雄”

最后，“玩家门”chans 的变化巩固了从/r9k/开始的大规模枪击趋势。

自成立以来，4chan就虚无缥缈地崇拜那些在娱乐产品中卖给他们的大规模杀戮的血腥力量幻想。2005年，他们缅怀了日本年轻女孩内华达-谭（Nevada-tan），她穿着印有“内华达”字样的运动衫，持刀刺伤了几个同学。

为什么？她酷似好莱坞电影和日本动漫中流行的“女学生杀手”角色原型，既有男性的凝视，又有弱者的暴力权力幻想。

2007年，赵承辉在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杀害了32人，4chan回忆道：“没有人能打败赵承辉的高分。”

2014年，艾略特·罗杰在加利福尼亚州的维斯塔岛疯狂杀人，因为他声称自己被定为一个终身无望的处女。据我们所知，罗杰并没有频繁使用4chan，而是基于4chan meme的Reddit板，以及相关的incel和pick-up-artist社区。

在罗杰杀人案发生后，/r9k/和/pol/很高兴，并开始模仿一场“beta起义”，其中“beta男性”将从“母亲的地下室”中爬出来，与“正常人”开战。

随着4chan变得越来越暗，在屏幕昏暗的灯光下，幻想变得更加真实。

帖上的自杀事件不断增加，而这些自杀事件一直受到崇拜和鼓励。

2013年11月，一名年轻人在/b/中发帖称，他将在cam上“放火焚烧自己的房间”，以此“作为一名英雄”，“以最好的方式回报社会”。

4chan的用户热情地涌入聊天室。视频中充斥着火和烟雾，直到15分钟后，救援人员在最后一刻出现，将他拖到安全地带。

很快地，整个文化开始围绕抑郁和自杀展开。布伦南告诉我：“有太多的图像板自杀事件，我无法统计。”“我能想到的只有四五个人，我亲眼看到了这张纸条或现场直播。想象一下，有多少人没有注意到。”

然而，奇怪的是，所有这些都会发生另一个意想不到的转变，转向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

07　他们是通过“玩家门”或其他途径进入的

“玩家门”已经在2014年底逐渐消失，但联盟还没有解散，并且对一些视频博客而言，他们需要传播视频给那些对女性深感不满的边缘化年轻男子，所以他们需要一个新的主题。

他们在特朗普身上发现了这一点，他与输赢的失败者交谈，说要挽回一生的损失（主要是白人男性），这样他们才能“再赢一次”。然而，这并不完全是一场草根运动。

2014年，史蒂夫·班农通过布雷特巴特的员工米洛·伊安诺普洛斯（Milo Yiannopoulos）认识了Chans。正如班农所描述的，“米洛可以马上和这些孩子联系起来。你可以激活那支军队。他们通过“玩家门”或其他途径进入，然后转向政治和特朗普。”

为了做到这一点，班农派伊安诺普洛斯到大学校园去宣传他从4chan和8chan中挑选出来的迷因（memes）和思想。结果是在2016年和2017年发生了一连串的刺杀、枪击和暴力骚乱。在特朗普的鼓舞下，在chans上的男人组成了梦幻般的变形小队，装满了剑、盾牌和中世纪的横幅，与安提法（Antifa）展开斗殴，首先是伊安诺普洛斯的演讲，然后遍布全国各地。

2017年8月，夏洛茨维尔事件以现在臭名昭著的希瑟·海耶（Heather Heyer）谋杀案结束了这一切。

夏洛茨维尔事件是极右翼人士的一大难堪。它曾想象它在现实生活中的表现会更多地反映其原因。但它的出现是荒谬的（回忆起来，蒂基火炬（一种夏威夷的火把））和怪物。

结果，另类极右翼又回到了在线空间、8chan、Discord和YouTube。在那里，他们试图将自己重塑为一个较轻的版本。

08　博主与屠杀：后夏洛茨维尔另类极右翼

在夏洛茨维尔事件一个月后，我采访了一个20出头的男孩，就在华盛顿购物中心最后一次支持特朗普的集会上。

他挥舞着一面由新纳粹旗帜改编而成的4chan大旗。然而他坚持他不是一个新纳粹分子，而是抗议“身份政治”。

当我问他关于4chan的事时，他给了我一个令我吃惊的答复。他承认他并不是真的浏览了4chan。这个网站把他弄糊涂了。

“但是，”我反对。“你为什么挥舞着一面巨大的4chan旗帜呢？”

好吧，他说，因为Sargon of Akkad，他最喜欢的博主（vlogger）发明了它（他没有）。

我看起来一定很困惑，因为他试图帮助我。

“他真的很有趣，”他告诉我。“就像，你知道的。这不仅仅是政治。就好像他有很多关于其他东西的视频。他有很多乐趣，玩得很开心。”

同样，《纽约时报》最近报道了西弗吉尼亚州的伯克利斯普林斯（Berkeley Springs）一位名叫卡莱布·凯恩（Caleb Cain）的年轻人。2014年，凯恩发现自己和祖父母住在一起，无法重返社区大学，因为他负担不起学费，于是在互联网上孤立了自己。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他被拉进了保守的YouTube“自救专家”组成的网络中，这些专家为他担任伪权威人物。凯恩从2008年起就访问了4chan，但主要是YouTube让他变得激进。

在《纽约时报》的报道发表前不久，我也曾和卡莱布谈过他在右翼阵营中的经历。正如Cain向我描述的那样：

很多人都是从YouTube开始的，他们偶然发现一个内容页面，因为它对你推荐的算法非常多。从那里人们被拉入Discord小组（或孩子）被引入Minecraft服务器。而且他们将是十八或十九个家伙，他们会试图把那些孩子变成小纳粹孩子……他们会做“爱情轰炸……”有很多人（在另类右翼）有自尊问题，在经济上（他们的处境往往很糟糕）在塔可钟（taco bell）工作，做一些很糟糕的工作。他们都处在很糟糕的家庭环境中。

新一代，像最后一批一样，正在网上提升自己。为了社区、自我定义和公司，他们被这些东西的虚拟版本所吸引。举着旗子的红发男孩告诉我，Sargon of Akkad（博主）不仅仅是政治洞察力，他还很“有趣”。

我采访的另一位消息人士比布伦南小两岁，他在2008年11岁时发现了4chan。到2012年，当他进入高中并变得更加孤立时，他对女性的怨恨将他推向了右翼。他回忆说，他发现了一个名为“女权主义和一次性男性”的男性维权人士的视频，然后他告诉我，“YouTube算法完成了其余工作的”。

正如他在Reddit的一篇文章中所解释的那样，incel集团很快就“说服（我）我唯一的选择是自杀，或者在一次针对任何人的恐怖袭击中殉难。这种每天教导和培养你所有东西的凶残仇恨都没有真正的目标——你的痛苦应该是由客观和不可阻挡的自然法则造成的——但在某种程度上是必须要出来的，因为你生来就是一个怪物，你的命运就是伤害别人。”

09　YouTube是罪魁祸首吗？

当我在互联网上追溯反文化的历史时，它产生了4chan、8chan、“玩家门”，然后是另类右翼，它是在一个更大故事的背景下构建的：一个旨在分散权力的开源互联网是如何完全颠倒的。

现在大多数互联网流量都流经了一些大公司。他们通过找出让人们返回网站的技术，然后利用它们达到最大效果来实现这一目标，然后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些技术来实现这一目标。老虎机的灯光和钟声都是经过校准的，可以让您获得巴甫洛夫式的快感，所以你可以一直“粘”在你的设备上。其他诸如迷因、上传帖子和流式内容等部分都是从4chan中删除的。

成熟的、快乐的、受过教育的成年人往往能够抵制这种情况。

最易受影响的人是贫穷的孩子。我们这一代人充满了好奇心，建立起一个本质上是利润和上瘾的迷宫。这也就是为什么“巨魔”，摧毁这些幻想世界，是它自己的青年文化，也诞生于21世纪中叶的4chan。

但下一代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没有看到为他们建造的迷宫。他们只是出生在市中心。

在我对“玩家门“之后发生的chan切换音乐椅子的描述中，我忽略了一个问题：4chan的创始人Christopher“moot”poole逃离他的网站后去了哪里？

他受雇于YouTube的母公司谷歌。

为什么？我不知道。我让谷歌告诉我，他们的回答很简单：不，他们不会。

普尔，如果他收到我的信息，他就拒绝和我说话。但我可以冒险猜测：普尔很擅长为年轻人制作有趣的上瘾网站，也就是4chan。

4chan“突袭”的反企业习惯现在已被纳入到价值数十亿美元的社交媒体游戏网站twitch（亚马逊旗下）中。4chan发明的“短暂性”（自动删除内容），已经被华尔街宠儿snapchat收归囊中。 通过这种方式，迷因（memes），最初的 “呕吐反射”（gag reflection） 4chan给了全世界反对营销和公司合作的理由，现在正以高价卖给青少年。

最近，围绕另类极右派的讨论已经转移到YouTube可以做的调整其算法。YouTube并非无可指责，但通过调整算法来寻求解决另类极右派的问题是非常天真的。

所谓的“去平台化”（把所有右翼人士踢出社交媒体平台）在短期内起作用，就像反政府武装打纳粹的脸，实际上把纳粹从街上吓跑了一样。但是，当运动从街上撤退时，这个运动并没有消失，只是在别的地方。

那么另类极右派的解决方案是什么？如果这不仅仅是要求大公司调整他们的算法？

卡莱布·凯恩描述了在他的激进化过程中，每当他被嘲笑或愤怒地解雇时，他是如何进一步堕落的。另一个了解4chan文化和激进道路的博主（vlogger）把他从中拉出来。正如他在自己的视频博客上所说，“我认为同情是这里的一个重要工具……我相信人们可以改变，很明显，我做到了。”他现在在Discord上运营他自己的去激进主义项目FaradaySpeaks。

凯恩的见解为另类极右翼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至少根据我的经验中，人们不愿意听到，原因显而易见：

接近和去极端化。

解决法西斯主义的系统性原因，而不是希望将其从互联网上清除，这似乎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事实证明，这个崭新的法西斯联盟和组成它的人一样，极其脆弱，变化无常。

夏洛茨维尔和特朗普的滑稽表演已经让它陷入分裂的漩涡。

同样，最近出现了一个新的互联网社区，“左管”或“面包管”，致力于让年轻人认识到激进的左派思想为他们的个人和政治问题提供更好的答案。

布伦南自称是社会保守派。但是，就像在chan上与我交谈过的其他年轻人一样，他希望彻底改变他所谓的“原始的、未经修饰的、新镀金时代的资本主义……UBI、财富税、0.1%的50%的所得税，所有这些我认为没有理由不去尝试，因为美国是多么的不平等，以及不平等往往导致冲突和崩溃。”

去年，布伦南辞去了吉姆·沃特金斯的工作。他描述了持久的“越来越不稳定”的行为和种族主义的“脾气暴躁”。

最后一根稻草出现在2018年10月。在布伦南说他要休息一段时间后，沃特金斯“闯进我的公寓，朝我吼了半个小时。当时我全身赤裸，只有一条毯子，躺在床上。他很生气，我想他可能会打什么东西或什么人，所以我保持沉默，只是点点头。”

正如布伦南所说，8chan，杀手的字体，作为一个商人的虚荣项目，其唯一真正的收入来源是日本2channel。“8chan是无利可图的。”他解释道。“8chan永远不会盈利。仅凭这个理由就应该关闭它。但是世界上的吉姆·沃特金斯说，是的，但是游艇也是无利可图的。特朗普的直升机也是无利可图。这些东西都是玩具。所以这还不够。”

关闭8chan可能会把用户推向更激进的地方，重复/r9k/到Wizardchan或4chan到8chan的故事。这一次，它很可能是私有Discord服务器，或者正如布伦南所认为的，是在黑暗中的点对点网络。

解决潜在的经济和文化问题将更有效地打击另类极右翼。记录不平等在20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催生了法西斯主义，因为它今天正在视频游戏服务器上重新出现。

然而，从短期来看，是时候说服沃特金斯先生结束8cha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