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SoK: Play-to-Earn Projects

关于本文

本文是论文 SoK (Summary of Knowledge): Play-to-Earn Projects的解读。该论文英文版由清华博士生Jingfan Yu，上海交通大学博士生Mengqian Zhang，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教授Xi Chen，和清华大学教授 Zhixuan Fang共同完成。英文版发布在arXiv (https://arxiv.org/abs/2211.01000) 。中文稿由纽约大学Violet Venture Club Sherry Wang负责撰写，Essie Yang负责校对。

本文从经济、治理和实施方面围绕 Play-to-Earn 项目展开探讨，分析了如何借助区块链技术使 Play-to-Earn 项目受益于代币流通和去中心化治理，根据不同程度的稳健性和透明度对 Play-to-Earn 项目的实施进行分类，最后进一步讨论了未来研究中可能在攻击、代币经济和治理等方面面临的安全和社会挑战。 

引言

区块链的发展，尤其是同质化代币（Fungible Tokens，简称FTs）、非同质化代币（Non-Fungible Tokens，简称NFTs）和去中心化金融（DeFi）的出现，正在见证着GameFi 市场的崛起。GameFi 是 Game Finance 的缩写，被译为游戏化金融，其运行在区块链之上，旨在将游戏本身的乐趣与金融元素相结合。依托于底层的区块链技术，GameFi 项目与传统游戏不同，具有系统稳健、透明度高、代币流通范围广和去中心化治理的特点。

Play-to-Earn（简称P2E）游戏是典型的 GameFi 项目。顾名思义，在 P2E 游戏中，玩家可以边玩边赚取代币奖励，游戏内的资产（如虚拟土地、人物和角色皮肤）、货币（如宝石、积分和硬币）等均可采用加密代币的形式，各类 DeFi 项目也为它们的交易提供了二级市场。这些代币的所有权信息、交易信息以及游戏本身的智能合约实现都存储在区块链上，游戏公司可以直接使用以太坊这样的公有链，也可以专门搭建自己的私有链。

P2E 模式已经吸引了市场和投资者的极大关注。到 2022 年 9 月，有超过 90 万个活跃钱包与 P2E 游戏项目进行交互，并发送了超过 2000 万笔交易。Axie Infinity 是目前最受欢迎的 DeFi 游戏之一，它允许玩家收集、饲养、繁殖、战斗、交易被称作 Axies 的数字宠物，并在这个过程中赚取代币奖励，该游戏的总 NFT 交易量超过 20 亿美元，高峰期达到 280 万月活跃用户。然而另一方面，P2E 游戏的高回报和高进入成本也招来了许多批评的声音，一些人认为这些项目存在经济泡沫，有些人甚至称这些项目是加密庞氏骗局。

本文作为第一篇系统回顾 P2E 项目的文章，将从经济、治理、安全的角度解析P2E游戏，并探讨其面临的挑战。

01 代币经济

如前所述，P2E 游戏中通常有多种代币。例如，Axie Infinity 采用双币种模型，使用了两个主要代币：AXS 和 SLP，其中 AXS 是该游戏平台的原生治理代币，其总发行量是有限，而 SLP 的总供应量是无限的，主要供玩家在游戏中使用。

P2E游戏中的代币主要有以下功能，用于融资（Funding）、支付（Payment）、治理投票（Voting）、激励玩家（Incentive for players）、激励投资者（Incentive for investors）、方便玩家原创内容的交易（Tokenize UGC）、激励用户为系统做贡献（Incentive for implementation）、作为权益证明（Stake proof for consensus）等。

表1总结了一些热门的 P2E 游戏中的代币设计。可以发现，每个项目都可以通过其代币设计来刻画，例如是否使用不同的代币作为对玩家和投资者的激励、治理代币是否可以通过游戏获得、以及是否存在不能通过游戏获得的代币等等。在游戏中，一个代币可以用于实现多种目的，也可以给多个代币赋予同一功能，这使得游戏开发者可以将具有各种特性的代币组合起来，设计出与众不同的项目，应对复杂的游戏生态。

02 治理模型

以项目代币作为媒介，P2E 游戏通常会经历从无到有、从中心化到去中心化的演变过程。最初，游戏公司是唯一的代币持有者，会在首次代币发行（Initial Coin Offering，简称ICO）阶段将一些游戏代币出售给投资者以获取资金。通常来说，投资者愿意参与主要是期待所购买的代币未来会升值并带来高回报，另一方面，如果这些ICO代币同时是该项目的治理代币，那么投资者也将获得未来管理该游戏的潜在权利。

随着游戏的搭建与运行，各种游戏代币不断生成、并分散在各个参与者的手中。简单来说，玩家可以在游戏中铸造 NFTs 并拿到市场上租赁或出售，投资者可以质押自己的代币来赚取利息。在这个过程中，系统会从相关经济活动中抽取一定的交易费放到一个公共账号中，并在需要时再分配给游戏生态中的参与者。除了 ICO 代币，NFTs 或其他项目代币也可能作为治理代币。因此在第二阶段，玩家也将持有治理代币，然而此时，项目仍然是由游戏公司管理。

理想情况下，系统最终会演化到第三阶段，即完全由包括玩家和投资者在内的治理代币持有者管理，将治理权委托给社区。参与者将通过投票为游戏的发展做出决策，例如，投票表决是否向游戏添加某个新功能、设置多少奖金来吸引人实现这一功能。因此，在这一阶段，玩家可以额外通过参与游戏实现来赚钱。而原始的游戏公司作为治理代币持有者，将以玩家或投资者的身份参与项目治理，并通过与游戏交互、质押代币或者做贡献的方式来赚取更多代币。

03 实现方式

P2E 项目有各种类型的数据需要存储，例如游戏协议、玩家的行为、玩家原创内容（User-Generated Content，简称UGC）、资产所有权和各种证明等。

根据是否使用中心化的服务器，可以将 P2E 项目分为完全去中心化实现和去中心化与中心化相结合的混合实现。对于前者，考虑到不断增长的游戏数据带来的存储成本，通常只要求所有节点共同维护资产所有权、UGC哈希值等关键数据，其他数据则仅由部分节点保存。而对于后者，引入中心化的服务器来存储和处理部分数据，一方面可以方便游戏公司不断迭代修改游戏设计，另一方面，由于混合架构对网络吞吐量和数据处理速度的要求要低得多，它可以提供更好的性能和游戏体验。

除此之外，原文还对项目是否依赖公链、有无许可权限、共识设计以及子系统之间的连接展开了分类讨论，并在表2进行了简要的总结。不同的实现方式各有利弊，也反映了项目的设计原则，例如去中心化程度、透明度、稳健性、性能等方面之间的权衡。

04 面临挑战

当前，P2E 游戏的设计与实现仍面临诸多挑战。

安全挑战

同其他区块链项目一样，P2E 游戏也可能会出现安全问题。一些去中心化程度不高并且存放大量资金的账号（例如跨链桥、游戏中的公共账号）容易受到黑客攻击。一个典型的例子是2022 年 3 月 29 日，Axie Infinity 所依赖的 Ronin 链（一条以太坊的私有侧链）遭到攻击，超过半数共识节点的私钥被破解，攻击者将大量加密货币通过跨链桥转移到以太坊链上，造成超过 6.25 亿美元的损失。

由于游戏协议是以智能合约的形式公开部署在链上，一些设计和实施上的漏洞也会被参与者恶意利用。例如在 Cryptozoon 中，玩家可以购买一个游戏中的“蛋”来孵化得到一个具有随机稀有度的 ZOAN NFT，为获得理想的NFT，攻击者在触发孵化函数时检查所得 ZOAN 的稀有度，如果等级太低则进行回滚，直到获得最为稀有的 ZOAN。通过将随机性与回滚相结合，攻击者严重破坏了游戏的公平性。

除了上述私钥泄露和智能合约漏洞，P2E 项目也存在 ICO 诈骗、NFT 内容无法访问等风险。

经济挑战

区块链的高交易费用和潜在用户对区块链技术的不熟悉可能会在吸引游戏玩家时造成壁垒。为了解决这一问题，P2E 项目可以同时在公链、私链和中心化服务器上部署游戏，并在它们之间搭建跨链桥，让玩家能够以较低的成本加入游戏。

随着越来越的玩家加入，参与者将获得越来越多的游戏代币，尤其是那些可以通过游戏轻松获得、总发行量不限的代币（例如 Axie Infinity 中的 SLP），这样一来，代币价格将不断下跌，可能导致玩家集体弃局。为保持稳定，设计者一般会调整游戏设计以减少这些代币的供应或引入新活动来增加其消耗。更根本的，可以通过仔细设计代币模型、交换机制等来吸引不同风险偏好的投资者和不同游玩成本的玩家，进而吸引更多的资金与用户。

在区块链中，用户可以轻松借出闪电贷。因此，任何人都可以创建多个账户并在它们之间转移代币。这些虚拟交易可以带来巨大的交易量并造成价格扭曲：一些统计网站（如 CoinMarketCap）是按照交易量对 P2E 项目进行排名，交易量越大，项目排名越靠前，在潜在投资者和参与者面前的曝光度就越高；此外，一组相似的 NFT 的价格是根据其销售价格的平均值来计算的，高价的虚拟交易将影响这些 NFT 的估值。然而，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机制来应对解决 NFT 虚拟交易。

治理挑战

如前所述，P2E 项目会经历中心化阶段和去中心化阶段。目前已经完全实现去中心化治理的项目占比不高，何时过渡为去中心化、去中心化治理的效率与公平性等都有待研究。

中心化阶段主要由游戏公司进行决策，但 P2E 项目中存在着只有玩家才拥有的代币（例如 Axie Infinity 中的 SLP），由于游戏公司不持有此类代币，它可能会做出损害这些代币持有者利益的决定。 例如，游戏公司可能会更新游戏、限制这些代币的使用，发行新代币以吸引新玩家、同时令原有代币贬值。此外，大部分P2E项目并没有在智能合约中明确何时以及如何进入去中心化阶段，游戏公司可能会以去中心化治理作为噱头、但无限推迟权力下放的时间。

进入去中心化阶段之后，P2E 项目将广泛采用提案和多数投票的方案，游戏世界中的任何参与者都可以进行提案并为之投票，他们的投票根据持有的代币加权汇总。在这一过程中，投票的安全和隐私、治理的效率和公平、以及如何避免“公地悲剧”等都是去中心化阶段需要面临和解决的挑战。例如，在分配公共账户中的代币时，持有大量代币的玩家存在动机支持对他们有利的决定，这样一来，富人会变得更富，这与公平性是背道而驰的。

此外，纵览 P2E 市场，大量项目都声称可以让玩家真正拥有他们在游戏世界中的数字资产，这些项目的实现各不相同，然而当前还没有关于“所有权”的明确定义，更没有对项目设计质量进行衡量的判断标准，亟需明确的行业规范从源头帮助打造安全、经济和治理设计愈加完善的 P2E 游戏。